第1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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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微凉，萧珩穿过先前命人凿好的后门出了公主府，迎面吹来一阵和煦微风。
    他的身旁出现一道人影，在月色下才露出脸庞。这人生得和柳七几乎一模一样，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对萧珩拱手作揖，毕恭毕敬行礼。
    “主子，人已经抓到了。”柳六木讷道，没有任何语调。
    “带本王去看看。”
    话音刚落，柳六走在前边一路带着萧珩走入隔壁晋王府，路上碰到的掌灯小厮都伏身叫一声爷。绕过人工湖，柳六在假山后停了下来，随即抬手按动假山上的活动门。
    “轰——”
    假山赫然移开分作两半，中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下通道。
    “掌灯。”萧珩吩咐道。
    柳六取过挂在石壁上的油灯，划开火折子点燃油灯便领着萧珩入了这处地下通道。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普通的院子里居然改造出一处地下私牢。这放在大雍是违背朝堂律例的，但是这里的主人却偏偏是漠北晋王，那就另当别论了。
    石道昏暗且阴森森，在黑暗的深处时不时传出猛兽的嘶吼。萧珩路上一言不发，深入漆黑石道。
    终于在石道的尽头出现一点橘红的光，一路走去总算是到了私牢，迟南也在这里。
    见到萧珩，迟南短短一瞬惊讶。
    “王爷总算来了，怎么这么晚才来？”迟南问道。
    “路上被野猫耽搁了。”萧珩摸了摸鼻子说道。
    闻言，迟南显然不信他说的话，二话不说就靠过来，还绕了他一圈用鼻子嗅了嗅他的锦袍。
    “这野猫还沾了桃花酿呢，真香。”迟南嗤笑打趣道。
    “你这狗鼻子么？”萧珩瞥了一眼迟南，抬起衣袖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真一股桃花酿的味道，眼前禁不住浮现方才洛天歌尽是红晕的俏脸，他愣了下，怎么想起她了？
    他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驱散了脑中的浮想。
    “抓到的人呢？”他启齿又问。
    “在那。”迟南答道，顺手往一个紧闭的牢笼指去。
    萧珩走去，就见牢笼里一个失了人样的“怪物”在扒拉牢笼嚎叫着，这怪物长满了白毛，猩红的眼珠子滴着不知名的液体而白毛下的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狭长的獠牙。
    若非这怪物穿着一身宫女的服侍，他们还还真把它当成山中的野兽罢了。
    “啊啊啊——”怪物仍在叫。
    不过，它再怎么叫，也不会传出这个地下牢狱。
    “这人治得好吗？”萧珩蹙眉问道，退后一步和它拉开一段距离。
    “人性已经丧尽，估计从宫中感染然后逃出来已经过了很多天。可以算是这人脑子已经被蛊虫完全控制，人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蛊虫躯壳。”迟南摇摇头说道。
    他看向牢笼的眼神带着阵阵惋惜。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他叹息道。
    “杀了吧。”萧珩敛眸道。
    “什么？”他错愕地望着萧珩，就见对方眼眸中一片清明。
    “若不杀了它，它再出去祸害他人，那么又是一片灾难。不如就此赐它一死，不再遭受非人的痛楚罢。”萧珩启齿道。
    迟南闻言，愣在原地良久，终于点点头。
    “也罢。”
    “柳六，动手吧。”
    -
    一觉到晌午，洛天歌终于从醉里醒来。
    她眨着双眸坐在榻上怔愣着，任由重瑶和初梅服侍更衣和洗漱。
    “姑娘，你昨夜在那儿干喝酒，喝醉便就歇下了，也没吃几口饭。”重瑶一面用手帕浸水擦拭洛天歌脸颊，一面叹息道。
    “喝酒伤身啊！若让明嬷嬷晓得了，怕又是一顿唠叨。”初梅摇摇头说道。
    ——喝酒伤身。
    洛天歌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萧珩的脸，他昨晚确实也说过一句相同的话。
    她抬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明明是个千杯不倒的狠人，怎么来到这个身体却成了一杯就倒的小杂碎了。
    她本来还想灌醉那个劳什子晋王，好让他闭嘴别套她话。万万没想到，她醉了，还自告奋勇地一股脑地把在宫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居然还骂晋王恶心……说他烦……
    她可能命不久矣。
    想到此处，她就叹息连连，让重瑶以为是身子不舒服，连忙叫小厨房煮醒酒汤。
    -
    洛天歌在院子躺在贵妃榻上悠闲晒太阳的时候，吴太医托凉生捎了个口信过来。
    “天歌，我方才路过医馆，那里边的医师告诉我那些感染了疫病的病患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且不谈他们，听说太后召你入宫，你把陛下都治好了？”凉生坐在一旁，把小桌上的梨花酥放入嘴里。
    “嗯，治好了。”洛天歌淡淡说道。
    “不愧是你啊！我就说，你肯定有当神医的天赋。你这几日憋在公主府肯定不知道，外边都在传你是个神医，妙手回春，厉害得很呢！”凉生继续夸赞道。
    洛天歌闻言，只是淡淡笑着。
    之前还满大街地骂她是京城恶女，如今这么快就换了风向，捧她为神医。这人云亦云，满城风雨，究竟何为真假呢？
    就在此时，初梅端着一碟花糕急匆匆地走入院子。
    “姑娘！府外停着莲公公的轿子！”初梅连忙说道。
    凉生听了，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
    “莲公公？是那位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他怎得来这儿了？”凉生问道。
    她只知道这位传闻中的莲公公一直都呆在深宫之中，唯有宫中皇帝和太后才能支使得动，其他的人见了他都要避让三分。如此之人，怎么会莫名出宫还来公主府？
    “出去见见便知道了。”洛天歌缓缓起身说道。
    两人快步来到公主府外，就见公主府外果真停着一架熟悉的刷了黑漆的轿子。这一次莲公公并没有从轿子下来，而是隔着一层帘幕唤了声洛天歌的名号。
    “莲公公。”洛天歌下了台阶，凑近那顶黑色轿子应声。
    “多亏了洛安公主，如今陛下大病初愈必然少不了奖赏。”莲公公笑道，话里行间却不知道藏了什么弦外之音。
    洛天歌没有搭话，只是伏着身子在轿子旁静静听着。
    “咱家这次出宫不为别的，只是替太后娘娘给你捎个口信儿，娘娘在宫中等着你呢。既然口信送到你这，咱家也不便多留了。不过啊，咱家要提醒公主，太后娘娘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公主要赶在日落前进宫，否则误了时辰惹恼娘娘，那可就不是奖赏了。”莲公公说着便对车夫吩咐了回宫。
    洛天歌低声回了声“多谢莲公公”便后退一步，目送这顶轿子离去。
    凉生见状跑上前来，抬手摸着下巴。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念旨和封赏啊，莲公公来找你作甚？”凉生迷惑道。
    “让我进宫。”洛天歌敛眸道。
    在这种时候，才刚治好皇帝却没有预想中的封赏，反而是让她马不停蹄地进宫。下令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后，这其中的玄机早在莲公公的话里明了。
    让她进宫，不为嘉赏，只为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