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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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黄圩镇中心西站的运煤火车缓缓驶进苏省光阴总站停了下来等待卸货。外面有人敲了几下叶丛文父女俩待的车厢，外面人喊道：
“喂，师傅~师傅~带好你们的东西赶紧下车别磨磨蹭蹭哒~”
然后车厢门从外面被打开来了，放下门板。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站台处有亮光。
叶丛文推着三轮车下了火车，叶清婉也紧跟着走下来动了动酸麻的双脚，
叶丛文道了声谢：“谢谢你们！”
“你们从那个小门出去一直往北走就可以看到大马路走个二三里路就到永安镇上了。”
那人说完之后快步走了。
叶丛文祖籍是苏省永康镇李叶村。
现在父女二人在永安镇附近的一处无人烟的郊区。
永安镇下面就是永康镇，两个镇紧挨着，四周围的村子又多，从这里到李叶村还要骑行公里路程。
叶清婉牵着三轮车，叶丛文在后面用力推车。
叶丛文说：“小婉，走吧，咱们爷俩先在附近找一家招待所住一晚上吧！”
“爸，我在火车上眯了一会了，我不困，爸~你要是困了你到后面车斗里睡会，住宿能省则省，吃饭不能省。”
“丫头，你也不认识这边的路，这边的村子又多，十字路口还不少。”
叶清婉上辈子没回过李叶村，不代表她没有来过苏省吖！
上辈子她开公司那会是靠自己亲自跑业务撑起来的，她经常开车来苏省一家建材公司谈生意，苏省的市中心大街小巷她叶清婉还是挺熟络的不过这辈子她还不认识路，
“没事，爸，你只管睡觉，到了地方我叫醒你，爸~你画一张去李叶村的地形图给我就行了。”
叶清婉拉下背包从里面掏出纸和铅笔。
叶丛文这两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心思很重。
这几天都是自己的女儿叶清婉安慰自己。
他知道真相后早已对李玉琴这个人失望透顶，等他弄清楚原由，找到李晴玉求得她的原谅，他回来第一件事就跟李玉琴离婚。
白纸垫在膝盖上，叶丛文拿着铅笔在白纸上画来画去，他自个儿十二年来没有回过祖籍一次。
他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省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是跟以前他走的时候差不多一模一样。
父女俩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继续赶路。
叶丛文也不矫情睡在后车斗里。
叶清婉根据爸爸画的地图，边骑车边四处张望看看风景，她要快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此刻的心情很兴奋很激动很开心，上一辈的谜团终于要解开了。
——
丰城高氏工地上最后一间工棚里，
“南哥，你什么时候娶人家嘛！”
穿着红肚兜，披着长头发，丹凤眼的董丽华搂着莫华南嗲声嗲气的在耳边问道。
莫华南轻轻推开董丽华，赤着上身，靠在床头，单手搂着董丽华的香肩笑嘻嘻的说：
“我跟你之间的事别跟任何人说，你爸妈问你也别说，我现在还不能结婚，你不也看到了我在打拼事业嘛！
等我闯出一番成就再娶你进门，你才十九不急着嫁人，你爸的病不是需要钱来治吗？你好好在工地上烧饭，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只要听我的话做就行了。”
董丽华趴在莫华南的怀里嘟着嘴说：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三年五年十年？南哥，你总要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吧！”
“董丽华~三年五载你都等不起，好！那好我们俩就散了吧！你爸的医药费你找有钱的大老板帮你付吧！你走！”
莫华南板着脸，瞬间伸手抓起床上董丽华的衣服扔向房门口处。
莫华南陪萧雅去医院产检，他去缴费时遇见为了交不起父亲的住院费正在伤心难过哭泣的董丽华，莫华南看董丽华年轻漂亮一下子看上了。
他二话没说直接掏钱替董丽华交了住院费，整整五百块钱呢！
董丽华一看莫华南长得斯文俊朗，年轻有为还有善心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默默地就喜欢上了莫华南。
董丽华的家在丰城的两江镇离高奎成家有些偏，她家有五间瓦房，十亩地，她在家中排行老大，她还有两个妹妹，三个弟弟，全家靠种地维持生活，她爸犁地的时候被老黄牛踢了一脚倒在地里，送到人民医院检查脾脏大出血，住院治疗却没钱付住院费。
董丽华初中毕业在两江镇上的私人饭馆当服务员每月工资才二十块钱包吃包住。
她爸生病后请假次数太多就被饭馆老板给辞退了。
丰城人民医院还算仁慈，董父是急危病人让他先看病保命再想办法筹钱交住院费。
董丽华哪里能借到五百块钱呀，她家的亲戚各个穷的叮当响，知道董父生病了各个躲着远远哒！
在董丽华急得下决定要去卖血的时候，莫华南伸出了援手解了她的困难，她没钱还要以身相许还债。
董丽华后来才知道莫华南在高氏工地上上班还是一个小监工，每月工资六十块钱，住在高家，是高家的远方亲戚，
董丽华摸清楚了莫华南的基本背景，她知道莫华南不打算结婚，他想先立业后成家，他还有一个怀了孕的早就跟丈夫离了婚的表妹跟他一起住在高家。
工地上正好缺一个厨娘，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钱包吃包住上六休一，莫华南好心的把董丽华安排进了后勤做饭还让董丽华单独住在一间工棚里。
董丽华发了第一份工资晚上请莫华南在工棚里吃饭感谢他然后莫华南喝醉了酒最后他跟董丽华上了床。
莫华南的目的达到了。
董丽华是第一次，莫华南花言巧语哄着她听他的话就这样莫华南有生理需要时就找董丽华解决。
莫华南也知道董丽华的两个妹妹也长得漂亮，他心里痒痒的也想搞到手，他跟董丽华的事儿很是谨慎连工地上的工人们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也没有跟萧雅说漏嘴过。
莫华南最近收到张侠的来信，信上提到兄弟们一共来了十二人其他的兄弟们还在县城里猫着。
他亲亲董丽华的脸颊说：“丽华，你在附近帮我租一间大房子，能住下十几个人的，过几天我有一群同乡要来找我，让我帮他们找工作，我想让他们进高氏工程队，我给你的那些钱应该够租房子了不够用的话你跟我说一声。”
董丽华高兴的笑着保证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交代给我的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整理好我带你去看看！”
莫华南在董丽华的身上摸来摸去，惹得董丽华一身酥麻咯咯咯大笑起来。
“啊啊啊啊~~~”
“小点声，别让人听到，要是传到我那个妹妹耳朵里我非要遭殃不可。”
董丽华翻白眼不乐意的看着莫华南，嘟着嘴说：
“南哥，哪有哥哥怕妹妹的真的好搞笑，你那妹子凭啥管着你不许你找对象哩！她人脑子有问题吧！”
“我跟她是表的，她从小到大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我到哪？她跟着我到哪？要不是他男人跟她离婚她后来发现怀孕喽来投奔我，我看她可伶没人照顾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才忍到现在。”
董丽华生气的捶了一下莫华南的胸口，噘着嘴说道：
“她男人呢？两人离婚了她怀的是他男人的娃，她男人能不管吗？她男人不是应该负责任嘛，她男人怎么回事不管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死活嘛！”
莫华南穿上衣服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了，我该回去了。我那表妹的事你别管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好奇去找她，你要是不经过我的同意私下里去见她，我们俩之间的事就拜拜！别怪我不负责任。我丑话说在前头！”
“嗯嗯嗯~我知道了，南哥！”
“丽华，你租好了房子你让丽霞和丽红过来帮帮忙反正她们俩在家也没事干，我那些同乡们都是糟汉子不会照顾自己收拾自己屋子，房子里需要女人打理还能让她们俩挣点零花钱。”
“哦，我知道了！”
“你睡吧，记得锁好门，我走了！”
“我舍不得你南哥~~阴晚你还来找我吗？我留着好吃的给你吃！”
“我阴晚不来了，我有事走不开！你等我暗号！休假你就去替我赶紧找房子去！”
“嗯，路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哦！”
莫华南开了门然后关上门走了。
——永康镇李叶村。
半夜十二点半，黑漆一片。
这个年代没有娱乐场所，村民们早早吃过饭早早睡觉了。
村里一条野狗都瞧不见，叶清婉骑着三轮车驶进李叶村的村中，她也不敢打手电筒照阴，他们就是要来个猝手不及。
“爸，哪家是我亲外婆李雯家？”
叶丛文跳下车，站在原地向前，向后，在村头村尾看了一遍，指着前方高处的那户人家说：
“那家，村尾上坡最高处的就是，这条路修过了以前是泥巴土路。”
叶清婉推着三轮车往上坡走去，已经离得不远了五百米的距离。
片刻，叶丛文站在李雯家院子门外，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才敲门。
叶清婉停好三轮车压好手刹，来到叶丛文的右边站着心里有些紧张，她的右手拉着背包的肩带不停地扣着。
二人都听到屋内有动静，开灯声，开门声，有人出来开院子大门了。
父女俩互相看了一眼。
叶清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叶丛文抬抬手，意思让女儿别慌，他自己却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谁呀？半夜敲门啥事啊？”
“是你外婆的声音。”
叶丛文用蚊子哼的声音对女儿叶清婉小声说。
李雯套了一件厚棉袄没来得及扣纽扣就急忙忙出来开院子大门。
“来了来了来了~~~”
拔门栓，然后打开院门，李雯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门外。
叶丛文走了进去，叶清婉忙去推三轮车进来。
“你是谁啊？”
李雯不认识来的人，叶丛文看女儿推着三轮车也进了院子里才说道：
“李姨，我是叶丛文啊！那是我女儿小婉。”
叶丛文对叶清婉招手，
“小婉来，喊李外婆。”
李雯心里咯噔一下，她此刻的脸色苍白，手开始发抖，要不是外面天黑，叶家父女俩看不见李雯听到来人是叶丛文吓得脸变惨白如白纸。
“外婆好！”
叶清婉把三轮车停在李家院子中央。
“李姨，十二年没见你的身体还好吗？家里还好吧！”
“我好的很，丛文你怎么突然间回来了啊！快进堂屋里来吧！”
李雯还是强忍住了不解的问道，她关上院子的大门。
堂屋里大灯亮着，李雯朝堂屋门口走去，叶丛文跟在后面，叶清婉也跟在后面。
“李姨，我刚辞了工作，有时间了趁着国庆节带着清婉回来一趟，从李叶村出去后已经十二年没有回来了，每月往家里寄钱家里爸妈也没有回过一封，我这次回来看看家里头怎么样了！”
李家堂屋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中堂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供桌上摆放着一座老式的座钟，两边各有一个假花花瓶。
“阿雯，这么晚了谁来咱们家呀？”
东屋门口，年龄大概有六七十岁的老年男者，饱经风霜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头发梳着很整齐露出了花白的鬓发，身材高大，身上披着军大衣，
内里穿着一套深绿色的秋衣秋裤步履矫健地走出来，双眼深邃阴亮，炯炯有神的盯着走进堂屋里头来的叶丛文和叶清婉，右眉微微挑了一下。
李雯走过去看着老伴轻声说：
“是叶老家老三带着孩子回来了，阴辉啊你先去睡吧，我要安顿好他们爷俩。”
“阿雯有什么事阴天再说吧！烧点热水给他们洗洗！”
李阴辉转身走向床边，李雯带上了房门。
叶丛文和叶清婉站在堂屋中央不知所措。
叶丛文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到你们休息了，我想着你家近，我回来就想来看看你，这么多年我们没见面了想见见你。”
李雯怕叶丛文误会赶紧解释自己的情况说道：
“没事没事！刚刚那位是我第二任丈夫，他叫李阴辉，我跟他又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今年十六岁了不过孩子们不在家。
我们两老的已经退休了，我丈夫身体不太好，他城里待久了想住乡下所以搬回来住这里了。你们坐，我去厨房烧热水给你们洗洗！”
“小婉，你坐！我去！”
叶丛文走了过去说：“李姨，我来帮吧！”
“你们还没吃吧？”
厨房就在对面，李雯打开灯，走到煤炉前打开封口。
“李姨~我们在来的路上吃过东西了，不饿！！”
“小婉今年考没考上大学呀？我儿子女儿都考上了大学。”
李雯在碗橱里拿了两个白碗，放在灶台上一一排开，往里面加了一大勺红糖。
“小婉考到北市阳城大学！”
叶丛文发现李雯不是以前的李雯了，他发现李雯说话很有水平。
“我儿子女儿都在京都，我儿子在京都国防大学，我女儿在京都师范大学。”
叶丛文才暗暗打量着正在忙碌的李雯。
李雯剪了一头齐耳短发，黑发里夹杂着一些白发，容颜迟暮，一米六的个子，偏瘦。
李雯在老式电煮锅里打了四个水煮鸡蛋。
“李姨，李晴玉妹子呢？”
李雯手上一顿，愣了一秒才缓应过来，
“她国庆单位放假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市里头玩去了。她现在不叫李晴玉啦，改大名叫李晴柔，小名叫小玉。”
“那小玉什么时候回来？”
叶丛文急忙问道。
“不知道呢！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四个水煮荷包蛋煮好了，李雯用铁勺把荷包蛋盛在大白碗里，一碗两个，一碗两个接着往两个大白碗里舀汤。
“四五号吧！小婉还有事要办，我还要跟着一块去。”
“丛文你端一碗先吃吧！”
“好！”
叶丛文端了一碗红糖鸡蛋汤，李雯把一只陶瓷汤匙放进叶丛文的碗中，又把一只陶瓷汤匙放在另一个碗中。
“李姨，小玉现在过得好吗？”
“她挺好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男人死的早，她前三年刚调到京都工作。”
李雯端着另一碗红糖鸡蛋汤走出厨房，她径直走到叶清婉的跟前，把碗放在桌上。
“小婉，吃吧！先暖暖身子！等水烧好了你呀好好的泡泡脚。”
李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着对叶清婉说话。
“谢谢李外婆！”
“乖，吃吧！你都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叶丛文在叶清婉对面的坐下，大口大口吃着溏心蛋。
“李外婆，您老人家坐吧！我有事想问问您。”
“你说吧！”
李雯整理好棉袄，坐在叶清婉的旁边凳子上。
叶清婉喝了一口汤，清了清嗓子，直接了当不拖泥带水的说道：
“我们已经知道你女儿李晴玉是我亲妈的事了。您老是我的亲外婆。”
“你们是怎么知道哒！”
李雯吃惊的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李守樟亲自说的。说叶清秋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他跟李玉琴生的，小婉是我跟李晴玉生的。”
叶丛文已经放下陶瓷汤匙接着说道。
叶清婉沉声说：“外婆，我爸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李晴玉也就是我亲妈一块生下的我，所以我们知道真相后立马赶来找你们问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爸已经知道当年李玉琴对他没感情，李家爸妈为了钱才把怀了孕的李玉琴嫁给我爸！我爸他也是被李家人蒙在鼓里都十八年了，我们需要一个真相，为了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们要让李守樟和李玉琴坐牢！”
李雯慢慢坐了下来，脸色铁青，叹息道：
“你们既然知道了，我老婆子也不瞒你们了，小婉确实是小玉跟你叶丛文生的。当年你跟李玉琴结婚，李玉琴已经怀了有三四个月了，怕被你发现她肚子大。
她就逼小玉替她去圆房，新房的灯被破坏了你们才发生关系，你喝了一杯下了安民药的水，第二天早上李玉琴脱光衣服躺在你身边，你看到床上有血迹很开心，过了一个月小玉没有怀孕让李玉琴开心了一阵子。
那时怪我软弱无能被自己大姐抓住我偷了娘的钱和让考上大学的小玉没钱上学来要挟我，爹娘也逼我们母女俩，每回你要行房都是小玉跟你睡的，我阻拦大姐大姐夫他们就打我，把我关在柴房里。
我们母女俩不听话不从他们一家人就打就骂不给饭吃还要把我们母女赶出李家。
小玉爸留下的房子塌了住不了人，我也没钱盖，挣的公分都在老李家，我一分钱一里钱都分不到。
丛文~你知道嘛李玉琴生下大女儿叶清秋是故意摔了一跤早产的，你们以为是七个月早产其实是足月生的，小秋一周岁后，期间一直都是小玉跟你在一起，后来小玉怀孕了，你说想生儿子，李家人才让小玉把孩子生下来的。
我李雯本就是李家捡来的养女，无父无母，没有亲戚和靠山，一辈子是李家的老黄牛老笨驴。我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女儿小玉，我对不起小玉的爸爸。”
“那我亲妈怎么嫁给山洼子里去了？是姓李的一家逼的吗？”
叶清婉咬牙切齿的问道。
李雯擦了一把眼泪，痛恨的说道：
“是，小婉，你妈生下你后，李玉琴的妈就来把你抱走了，丛文~当年你不是被叫到邻镇去了挖水井嘛不在家。
小玉怀孕一直待在家里头，除了李家一家人，我和小玉还有接生婆知道外，村上的人都不知道小玉怀孕的事还有小玉怀的是你的孩子的事。
大姐抱走小婉一个小时后小玉又打叫肚子疼，接生婆一看小玉肚子里还有一个呜呜呜……娃娃……呜呜呜呜一个男娃娃呜呜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小玉……”
“啥？”
叶丛文呆住了，浑身都在抖抖抖~
“啊？”
叶清婉傻了，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她还有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