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临迷宫
将写给尤利塞斯的字条夹在扉页，杰罗把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册子交给了流歌。
“杰罗百科？”
“准确的说是杰罗百科第二册，这个是拜托小鬼帮忙的酬劳。”
“这位杰罗是......”
对着疑惑的流歌，杰罗面露微笑。
“是另一个世界的非着名学者，毕生献身于记录自然界的美好事物，想以此引导家里蹲的少年少女走出家门，拥抱大自然。”
“听起来是个高尚的人。”
“应该是吧。”
“菲尼克斯大人，”流歌异常认真的说道，“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曾听过一些传言。都是些会遭来祸害的传言。我会让属下保护这个秘密，也希望大人小心行事。”
“我会的。等我回来后，再好好的说一下传言的事情。”
与流歌道别后，杰罗领着音弦到了与薇薇安约定的地点。只不过在那里等候的明显不只少女一人。
“大人。”
魁梧的魔族战士长走上前。
“能告诉在下您的目的地吗？”
“不用担心，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就会回来。”
“大人，”加特尔特右手用力的锤在胸口，“请允许在下同行。”
杰罗越过他看向其后缩着身体的薇薇安，完全是做了坏事被抓现形的模样。
杰罗微微笑了出来。
“加特尔特，我希望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我的人类奴隶。我要去的地方并不方便魔族行动，不能允许你同行。”
“但是大人会带上这个奴隶吧？”加特尔特瞥向薇薇安的方向。
“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当初所说的是与在下一同监视，如果大人想要擅自带走恶魔附身者，在下只能杀掉她再自杀，用性命履行忠义。”
“不要说这么危险的话啊......”
“在下认真的。”
那个眼神当然是认真的，杰罗也不指望这顽固的魔族战士有什么开玩笑的幽默感。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就算我说这是命令？”
“在下会以死谢罪。”
又来这一套啊......杰罗有的时候真感觉这家伙才是自己主人。
“真拿你没办法，要来就来吧，就当多一个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
看到战士长皱眉深思的样子，杰罗不打算解释。就让他多烦恼一会当成惩罚。
“久等了。”
杰罗走到薇薇安身边说道。
“我也刚到喵。”
薇薇安小心的望着他，手在小腹上相互交握，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放。
——这个对话总觉得是约会的恋人碰头。
而且，那个不断瞟过来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手放在这个位置很难受吗？
杰罗砸了咂嘴。
“不要打扰到守卫和下仆们，我们悄悄的离开吧。”
抓起了少女的手后，薇薇安的脸上就像绽放出花朵。杰罗也因为猜出了少女的心思，有了点“情场老手”的洋洋得意。
——其实只是入门级这点，自己还是知道的。
结果刚准备动身，又有一个气息靠近。
“这是要去私奔吗，主人大人？”
幽幽的声音飘到杰罗耳边。毫无生气的音调听来宛如怨灵，杰罗的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艾莉小姐？”
一个虚弱的身体靠了过来。
“主人怎么又在对奴隶用敬称啊？”
接住了凭空出现的少女，杰罗有些不知所措。
“不静养的话魔法回路会受伤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可是最讨厌做麻烦的事情。”看到杰罗牵着薇薇安的左手，艾莉像是对抗般的摸到了杰罗的右手，“在门口说了那么多情话，也不考虑等在屋子里的人的感受。”
“我以为你睡着了。”
“真是的......你见过我睡觉吗？”
“艾莉小姐不会睡觉的吗？”
“是啊，其实我是猫头鹰哦。”
那是真的可怕。
虽然说着的时候声音一直有气无力的，但是指甲已经扎进了手背的咬痕，这种不知道为何在生气非常可怕。
不过最可怕的是——那些话居然都被听到了。
杰罗用余光瞟向薇薇安，发现两只猫耳像是警戒的长枪兵一般竖直，眼睛紧紧的盯着为艾莉做支撑的手臂。
“我先送你回去吧。”杰罗说道。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神色，艾莉摇着头，放开他的手站到了一旁。
“果然之前说的都只是安慰人的话，我大概也知道的。”
少女低低的笑了两声后，从刘海后露出半边眼睛。
“所以这么有自知之明的艾莉，也不会说什么‘要团长带上我’这样任性的话。但是从‘处刑场’出去的路线，再加上一个小小的请求，艾莉还是想先转告团长。”
艾莉竖起食指，上面有微弱的魔力波动。
“直接的感受比说话快的多，”艾莉像是出售危险药品的黑商，咧开嘴着，“思维放空，把手指放上来。”
“大人，这个人类......”
加特尔特担忧的想要阻止，然而杰罗已经照做了。
*
夜晚的迷宫比白天稍显冷清一些，却又有着另一番热闹。
“虽然昼夜变化影响不了这里，但在迷宫中还是有只在夜晚出没的魔兽。”
发现杰罗好奇的看着那些围成一圈跳着奇怪舞蹈的兽人，加特尔特在一旁解释道：
“夜行种类的兽人大多会在这个时刻来迷宫狩猎，他们的主人不会配合他们改变自己的作息，只在乎睡醒后能不能看到交付委托的猎物。”
所以说，这些兽人奴隶便在用自己的方式享受这属于他们的自由。杰罗大概明白战士长的意思了。
这座城市有先进的地方，也有落后的地方。听到了音弦的身世后，杰罗更加这样认为。
在这件事中，虽然正义最后得到了伸张，但杰罗在书库调查的时候所知晓的魔王国的“正义”，实际只是模糊了道德和法律边线的一些限制性的条文。和这些感性大过理性，缺乏明显界定标准的条文相比，罗里安王国的法律显得先进得多。
兴许魔王国的法律并非不愿划出标准的界限，然而在建国两百多年依旧无法改变，追根溯源是因为在魔王国还保有的这种畸形制度——奴隶制。
当然，这只是杰罗的理解，而他现在也是特权的享用者，没有立场说三道四。
从载歌载舞的兽人奴隶收回视线后，杰罗带着奴隶、眷属以及妹妹继续前行。
——这个冒险团配置是不是有些奇怪。
靠着城主大人的特许通行证，杰罗一边将传送费记在城主的账上，一边领着三人向深处进发。
音弦的潜行只到5层就被发现——其实更早之前，杰罗一路都听得到这位马克西亚踢到东西的声音，和时不时差点摔倒的声音。真不知道流歌大人怎么会想着把她训练成马克西亚，就算有操控气息的天赋，更基础的反应能力也太差了吧。
就连被发现都是——
“是谁踩着我尾巴了！”
在排队通过传送门时，一只长得像老虎的兽人大声叫喊道。
“是哪个杂种一直踩着老子的尾巴，不要以为看不见你我就没法撕了你！”兽人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尾巴上被踩扁的部位，“我最后再警告一次！”
因为没得到回应，兽人浑身的毛发几乎全部竖起，这个时候杰罗知道再不道歉就没机会了。
——不过这家伙能忍这么久，脾气说不定比看起来要好。
“抱歉，是我的妹妹，她还在做马克西亚实习生，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看不到音弦，杰罗只能直接把她整个抱下来，然后大概找到她的脑袋压低头做出道歉的姿势。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杰罗一个人在摆出奇怪的造型。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杰罗让音弦解除了隐蔽。之后又发生了与人数较多的冒险团交错而过，迟钝的马克西亚被卷在人流中带走，杰罗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她找到这样的事。
“就算恶心也要牵紧我，我说放手之前绝对不能放手，知道了吗？”
杰罗只好牵起她的手，认真的嘱咐道。
音弦的手掌上几乎全是伤痕，找不到有一处平整。就触感来说，和薇薇安的手完全是两个等级。不过杰罗倒是用比牵起薇薇安更多的力量牵着她。
——不然，真不知道这家伙又会惹出什么事。
“首领呢？我感觉不到首领的气息了。”
这个时候，音弦问了杰罗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我把你从流歌那里带走了，这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为什么？”
“你现在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你必须跟着我。”
音弦那没有光亮的眼中不知在思考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思考。只是淡淡的继续问道：
“什么是哥哥？”
杰罗头更疼了。
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仿佛是要撩拨他的焦虑，在脑海一闪而过。
“就是又自大，又喜欢自说自话，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强，走的越来越远的自私鬼，”杰罗一口气说完后，短短的叹息了一声，“不过，确实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会不求回报的保护自己亲人的存在，这就是哥哥。”
“不明白。”
音弦的回答倒是挺快。
“我也不明白，”杰罗撇了撇嘴，“反正抓紧我就行了。”
*
再一次来到迷宫11层，杰罗格外的小心。
虽然有一只马克西亚，但显然不能把侦查气息的任务交给她。杰罗好好的将“白蛇之缠”绑上，如同摸索般向着通道的方向靠拢。
即便恢复了魔法能力，杰罗现在的行为仍是冒险。
魔族不怎么重视魔法，杰罗甚至在城主府找不出多少魔法药剂。将找到的全部喝下后，恢复的魔力仍旧少得可怜。“气”也是如此，虽然“红龙之气”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但“苍狼之气”已是空空荡荡。
“气”的恢复虽然快，但距离能用还差得远；精纯魔力状态虽然能加速魔法恢复，随意在城中使用会有无辜受害者。结果就是，杰罗在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带着两个更没有战斗力的家伙来到了迷宫最深处。
——相信奇迹吧，希望身边这只马克西亚能完成掩盖全部人气息的任务。
这本来是杰罗需要马克西亚的原因之一，现在却成为最不可靠因素。
“薇薇安。”
“喵~”
把音弦交给加特尔特后，杰罗领着薇薇安躲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本以为会越来越熟练，结果刻意要做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行。
——怎么感觉比前几次都要紧张。
“......果然气氛很重要吗？”
“喵？”
薇薇安倒是看起来平静得多，微红的脸上好像还有点期待。
杰罗莫名有种输了一截的感觉，就像在攀登成为大人的阶梯时，明明他先出发的，结果被薇薇安反超对方还抛下他到了更高处。
怀着这样不甘心的心情，杰罗弯下腰夺走了少女的唇。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动作被少女压制。脖子被搂住，感触中的自己在薇薇安的进攻中节节败退，意识被不经意漏出的喘息搅得一片混乱，身体的力气被抽走，脑袋像是被放在沸水里煮了一遍暖呼呼的。
杰罗被放开的那刻，他知道，这是薇薇安大人的怜悯——薇薇安大人暂时得到了满足，决定将自由归还给他。
“你其实是个很糟糕的家伙吧？”
杰罗说话的吐息都全是少女的香气。勉强站稳了身体，不让喘息声表露得太明显，杰罗觉得自己像是泡了一整天温泉才被捞出来，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喵......还不是因为你喵......”
似乎这只猫耳奴隶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双脚微颤，气息紊乱，眼睛的焦距都不明显。
——算是平手吧。
心里平衡些的杰罗缓了口气，走出躲藏的地方，问向战士长：
“音弦没受影响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杰罗松了口气。
因为精纯魔力的状态，魔法恢复速度果然暴增。然而这个时候，增强的感官让杰罗发现了。
“这里是不是安静过头了？”
虽说还没离开传送门太远，但杰罗到现在一个魔兽的气息都没感受到。“白蛇之缠”上也看不出其他意识。
——魔兽都回窝里睡觉了？
在带着艾莉他们返程的时候，迷宫中都四处潜伏着魔兽。不可能在几个小时间就全部消失。
除了消失，就只有一个可能。
——它们在躲避着什么。
至于那是什么，杰罗已经有了答案。
在“白蛇之缠”中，几乎占据整个视野的庞大意识呼啸而来。
身形未到，暴虐的意识已经将杰罗整个包裹。
“终于，找到你了——”
“杰罗百科？”
“准确的说是杰罗百科第二册，这个是拜托小鬼帮忙的酬劳。”
“这位杰罗是......”
对着疑惑的流歌，杰罗面露微笑。
“是另一个世界的非着名学者，毕生献身于记录自然界的美好事物，想以此引导家里蹲的少年少女走出家门，拥抱大自然。”
“听起来是个高尚的人。”
“应该是吧。”
“菲尼克斯大人，”流歌异常认真的说道，“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曾听过一些传言。都是些会遭来祸害的传言。我会让属下保护这个秘密，也希望大人小心行事。”
“我会的。等我回来后，再好好的说一下传言的事情。”
与流歌道别后，杰罗领着音弦到了与薇薇安约定的地点。只不过在那里等候的明显不只少女一人。
“大人。”
魁梧的魔族战士长走上前。
“能告诉在下您的目的地吗？”
“不用担心，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就会回来。”
“大人，”加特尔特右手用力的锤在胸口，“请允许在下同行。”
杰罗越过他看向其后缩着身体的薇薇安，完全是做了坏事被抓现形的模样。
杰罗微微笑了出来。
“加特尔特，我希望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我的人类奴隶。我要去的地方并不方便魔族行动，不能允许你同行。”
“但是大人会带上这个奴隶吧？”加特尔特瞥向薇薇安的方向。
“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当初所说的是与在下一同监视，如果大人想要擅自带走恶魔附身者，在下只能杀掉她再自杀，用性命履行忠义。”
“不要说这么危险的话啊......”
“在下认真的。”
那个眼神当然是认真的，杰罗也不指望这顽固的魔族战士有什么开玩笑的幽默感。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就算我说这是命令？”
“在下会以死谢罪。”
又来这一套啊......杰罗有的时候真感觉这家伙才是自己主人。
“真拿你没办法，要来就来吧，就当多一个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
看到战士长皱眉深思的样子，杰罗不打算解释。就让他多烦恼一会当成惩罚。
“久等了。”
杰罗走到薇薇安身边说道。
“我也刚到喵。”
薇薇安小心的望着他，手在小腹上相互交握，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放。
——这个对话总觉得是约会的恋人碰头。
而且，那个不断瞟过来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手放在这个位置很难受吗？
杰罗砸了咂嘴。
“不要打扰到守卫和下仆们，我们悄悄的离开吧。”
抓起了少女的手后，薇薇安的脸上就像绽放出花朵。杰罗也因为猜出了少女的心思，有了点“情场老手”的洋洋得意。
——其实只是入门级这点，自己还是知道的。
结果刚准备动身，又有一个气息靠近。
“这是要去私奔吗，主人大人？”
幽幽的声音飘到杰罗耳边。毫无生气的音调听来宛如怨灵，杰罗的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艾莉小姐？”
一个虚弱的身体靠了过来。
“主人怎么又在对奴隶用敬称啊？”
接住了凭空出现的少女，杰罗有些不知所措。
“不静养的话魔法回路会受伤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可是最讨厌做麻烦的事情。”看到杰罗牵着薇薇安的左手，艾莉像是对抗般的摸到了杰罗的右手，“在门口说了那么多情话，也不考虑等在屋子里的人的感受。”
“我以为你睡着了。”
“真是的......你见过我睡觉吗？”
“艾莉小姐不会睡觉的吗？”
“是啊，其实我是猫头鹰哦。”
那是真的可怕。
虽然说着的时候声音一直有气无力的，但是指甲已经扎进了手背的咬痕，这种不知道为何在生气非常可怕。
不过最可怕的是——那些话居然都被听到了。
杰罗用余光瞟向薇薇安，发现两只猫耳像是警戒的长枪兵一般竖直，眼睛紧紧的盯着为艾莉做支撑的手臂。
“我先送你回去吧。”杰罗说道。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神色，艾莉摇着头，放开他的手站到了一旁。
“果然之前说的都只是安慰人的话，我大概也知道的。”
少女低低的笑了两声后，从刘海后露出半边眼睛。
“所以这么有自知之明的艾莉，也不会说什么‘要团长带上我’这样任性的话。但是从‘处刑场’出去的路线，再加上一个小小的请求，艾莉还是想先转告团长。”
艾莉竖起食指，上面有微弱的魔力波动。
“直接的感受比说话快的多，”艾莉像是出售危险药品的黑商，咧开嘴着，“思维放空，把手指放上来。”
“大人，这个人类......”
加特尔特担忧的想要阻止，然而杰罗已经照做了。
*
夜晚的迷宫比白天稍显冷清一些，却又有着另一番热闹。
“虽然昼夜变化影响不了这里，但在迷宫中还是有只在夜晚出没的魔兽。”
发现杰罗好奇的看着那些围成一圈跳着奇怪舞蹈的兽人，加特尔特在一旁解释道：
“夜行种类的兽人大多会在这个时刻来迷宫狩猎，他们的主人不会配合他们改变自己的作息，只在乎睡醒后能不能看到交付委托的猎物。”
所以说，这些兽人奴隶便在用自己的方式享受这属于他们的自由。杰罗大概明白战士长的意思了。
这座城市有先进的地方，也有落后的地方。听到了音弦的身世后，杰罗更加这样认为。
在这件事中，虽然正义最后得到了伸张，但杰罗在书库调查的时候所知晓的魔王国的“正义”，实际只是模糊了道德和法律边线的一些限制性的条文。和这些感性大过理性，缺乏明显界定标准的条文相比，罗里安王国的法律显得先进得多。
兴许魔王国的法律并非不愿划出标准的界限，然而在建国两百多年依旧无法改变，追根溯源是因为在魔王国还保有的这种畸形制度——奴隶制。
当然，这只是杰罗的理解，而他现在也是特权的享用者，没有立场说三道四。
从载歌载舞的兽人奴隶收回视线后，杰罗带着奴隶、眷属以及妹妹继续前行。
——这个冒险团配置是不是有些奇怪。
靠着城主大人的特许通行证，杰罗一边将传送费记在城主的账上，一边领着三人向深处进发。
音弦的潜行只到5层就被发现——其实更早之前，杰罗一路都听得到这位马克西亚踢到东西的声音，和时不时差点摔倒的声音。真不知道流歌大人怎么会想着把她训练成马克西亚，就算有操控气息的天赋，更基础的反应能力也太差了吧。
就连被发现都是——
“是谁踩着我尾巴了！”
在排队通过传送门时，一只长得像老虎的兽人大声叫喊道。
“是哪个杂种一直踩着老子的尾巴，不要以为看不见你我就没法撕了你！”兽人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尾巴上被踩扁的部位，“我最后再警告一次！”
因为没得到回应，兽人浑身的毛发几乎全部竖起，这个时候杰罗知道再不道歉就没机会了。
——不过这家伙能忍这么久，脾气说不定比看起来要好。
“抱歉，是我的妹妹，她还在做马克西亚实习生，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看不到音弦，杰罗只能直接把她整个抱下来，然后大概找到她的脑袋压低头做出道歉的姿势。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杰罗一个人在摆出奇怪的造型。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杰罗让音弦解除了隐蔽。之后又发生了与人数较多的冒险团交错而过，迟钝的马克西亚被卷在人流中带走，杰罗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她找到这样的事。
“就算恶心也要牵紧我，我说放手之前绝对不能放手，知道了吗？”
杰罗只好牵起她的手，认真的嘱咐道。
音弦的手掌上几乎全是伤痕，找不到有一处平整。就触感来说，和薇薇安的手完全是两个等级。不过杰罗倒是用比牵起薇薇安更多的力量牵着她。
——不然，真不知道这家伙又会惹出什么事。
“首领呢？我感觉不到首领的气息了。”
这个时候，音弦问了杰罗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我把你从流歌那里带走了，这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为什么？”
“你现在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你必须跟着我。”
音弦那没有光亮的眼中不知在思考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思考。只是淡淡的继续问道：
“什么是哥哥？”
杰罗头更疼了。
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仿佛是要撩拨他的焦虑，在脑海一闪而过。
“就是又自大，又喜欢自说自话，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强，走的越来越远的自私鬼，”杰罗一口气说完后，短短的叹息了一声，“不过，确实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会不求回报的保护自己亲人的存在，这就是哥哥。”
“不明白。”
音弦的回答倒是挺快。
“我也不明白，”杰罗撇了撇嘴，“反正抓紧我就行了。”
*
再一次来到迷宫11层，杰罗格外的小心。
虽然有一只马克西亚，但显然不能把侦查气息的任务交给她。杰罗好好的将“白蛇之缠”绑上，如同摸索般向着通道的方向靠拢。
即便恢复了魔法能力，杰罗现在的行为仍是冒险。
魔族不怎么重视魔法，杰罗甚至在城主府找不出多少魔法药剂。将找到的全部喝下后，恢复的魔力仍旧少得可怜。“气”也是如此，虽然“红龙之气”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但“苍狼之气”已是空空荡荡。
“气”的恢复虽然快，但距离能用还差得远；精纯魔力状态虽然能加速魔法恢复，随意在城中使用会有无辜受害者。结果就是，杰罗在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带着两个更没有战斗力的家伙来到了迷宫最深处。
——相信奇迹吧，希望身边这只马克西亚能完成掩盖全部人气息的任务。
这本来是杰罗需要马克西亚的原因之一，现在却成为最不可靠因素。
“薇薇安。”
“喵~”
把音弦交给加特尔特后，杰罗领着薇薇安躲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本以为会越来越熟练，结果刻意要做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行。
——怎么感觉比前几次都要紧张。
“......果然气氛很重要吗？”
“喵？”
薇薇安倒是看起来平静得多，微红的脸上好像还有点期待。
杰罗莫名有种输了一截的感觉，就像在攀登成为大人的阶梯时，明明他先出发的，结果被薇薇安反超对方还抛下他到了更高处。
怀着这样不甘心的心情，杰罗弯下腰夺走了少女的唇。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动作被少女压制。脖子被搂住，感触中的自己在薇薇安的进攻中节节败退，意识被不经意漏出的喘息搅得一片混乱，身体的力气被抽走，脑袋像是被放在沸水里煮了一遍暖呼呼的。
杰罗被放开的那刻，他知道，这是薇薇安大人的怜悯——薇薇安大人暂时得到了满足，决定将自由归还给他。
“你其实是个很糟糕的家伙吧？”
杰罗说话的吐息都全是少女的香气。勉强站稳了身体，不让喘息声表露得太明显，杰罗觉得自己像是泡了一整天温泉才被捞出来，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喵......还不是因为你喵......”
似乎这只猫耳奴隶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双脚微颤，气息紊乱，眼睛的焦距都不明显。
——算是平手吧。
心里平衡些的杰罗缓了口气，走出躲藏的地方，问向战士长：
“音弦没受影响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杰罗松了口气。
因为精纯魔力的状态，魔法恢复速度果然暴增。然而这个时候，增强的感官让杰罗发现了。
“这里是不是安静过头了？”
虽说还没离开传送门太远，但杰罗到现在一个魔兽的气息都没感受到。“白蛇之缠”上也看不出其他意识。
——魔兽都回窝里睡觉了？
在带着艾莉他们返程的时候，迷宫中都四处潜伏着魔兽。不可能在几个小时间就全部消失。
除了消失，就只有一个可能。
——它们在躲避着什么。
至于那是什么，杰罗已经有了答案。
在“白蛇之缠”中，几乎占据整个视野的庞大意识呼啸而来。
身形未到，暴虐的意识已经将杰罗整个包裹。
“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