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和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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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的灵鬼奴仆大军正在涌来。它们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在通道里狂奔着，挤挤撞撞，多如牛毛。配合上它们苍白腐烂的面容，暴虐的怒吼声，就是最好的恐怖片题材。
　　然而，在队伍的最前方，是边扬认识的两个人——准确地讲，是认识的一个人，以及另一个可以猜到是谁的人。
　　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男尸——它枯瘦如柴，皮包骨头，脸部尸斑已经覆盖了所有的皮肤，恐怖狰狞。它穿着现代风格的T恤，手里拎着一块破碎的盾牌碎片。在它的旁边，是一具女尸，它穿着漂亮但是已经扯碎了的公主裙，露出浮肿水泡一般的身躯，丑陋的脸上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
　　这是铁鸦团的魅力系契约者，小铃铛，以及他们的团长，九头哥。前者，边扬亲自见过，后者，边扬听黑蔷薇和开花弓描述过具体的形象。
　　然而现在，他们的样子已经完全无法用“人”来描述了。哪怕是死尸，都比它们要好看很多。
　　这就是我失败之后的下场啊。边扬突然有所明悟。
　　他看见阿马德等人艰难地组成队伍，抵挡着奴仆大军的进攻，薄弱的防线摇摇欲坠，就像是被巨石碾压的一张宣纸，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库库林看不到这景象吗？
　　娜塔莎看不到这景象吗？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下来，还要和灵鬼殊死一搏？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因为他们更怕失败之后的下场，死亡与那下场相比，简直优越一千倍一万倍。在超凡世界里，死亡并不是终结——尤其是和通灵系对抗的时候，平静的死亡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结局。
　　边扬缓缓闭上了眼睛，转过了身体。
　　我曾经害怕过，犹豫过，畏惧过，因为我有太多的选择。但实际上，即使我这一次逃离了死亡，下一次，我仍然要直面死亡，直面生死相搏的敌人。在接受隐国的邀约之后，在踏上超凡之路之后，在握住宁亚子的手之后，在佩戴上整齐的施法者套装之后，我早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力，要么向前，要么死。
　　边扬重新睁开眼睛，平静而冷漠地看向了前方的灵鬼，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法杖，全新而晦涩的音节开始在他的嘴巴里酝酿。
　　“通灵师！停下你的动作！我可以成为你的奴仆！”
　　灵鬼似乎预感到了巨大危险的来临，它歇斯底里地在边扬的脑海里咆哮着。它并不是全盛状态，它承受不住一个专业通灵师的攻击，更何况，它认出了边扬的途径！
　　牧魂人！
　　灵鬼一族的克星和杀手！数百年前，正是牧魂人将灵鬼从世界之王的宝座上拉了下来，一脚踩碎了它们的王冠！
　　不过边扬并不知道这一点，也不知道“适合契约者的世界”这平平无奇的描述里究竟蕴含了多少奥妙。不过，他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疯狂或冷漠地予以拒绝。
　　视若无睹，听若无闻，灵鬼发出的一切咆哮，对于此刻的边扬来说，都遥远地好像天际的霞光。
　　毁灭你，与你何干？
　　“剥离！”
　　玄妙的音节终于成型。
　　此刻的边扬，终于真正成为了一个超凡者。
　　“啊！！”
　　凄惨的吼叫声瞬间在所有人，所有奴仆的脑海里响起。灵鬼发出出场以来最惨烈最疯狂的哀嚎，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无数只眼睛瞬间从它的身体上脱落，一根根触手狂乱无序地挣扎着，巨大的鸡蛋一般的躯体寸寸开裂，一道道裂纹中喷出黑色的脓液。它的舌头猛然从嘴巴里伸出，笔直地指向天空，似乎是在宣泄自己的痛苦。
　　【灵魂咒术·剥离】比边扬预想的还要强大！
　　在边扬的预计中，剥离咒术未必能起到多强的杀伤力，因为灵鬼的灵体非常强大，非常恐怖，不是自己能轻易剥离出来的。然而他并不知道，【灵魂咒术】这个能力，最初就是用来对付灵鬼的，而倾尽序列9全部灵性的剥离咒术，也不是一个残缺的序列8能轻易吃下的。
　　诚然，边扬的剥离咒术没有完全奏效，灵鬼的灵体依旧牢固地扎根在它的身躯里，没有被拉出来。但是，灵鬼的灵性遭遇了巨大的创伤，它对奴仆的掌控，失效了！
　　“嘎吼！”
　　在阿马德等人惊讶的注视中，灵鬼的奴仆大军们开始了疯狂的自相残杀。灵鬼给奴仆塑造的人格本就是疯狂无序的，它无法控制有序的人格。此刻，在灵鬼失去了掌控权之后，所有奴仆都不再按照它的指示行动了！
　　“最好的机会！”
　　库库林大吼了起来。他的身上骤然燃烧起了无穷无尽的灵魂之火，历代处理科科长的灵魂急速燃烧起来，簇拥着他向着灵鬼冲了过去。娜塔莎也咬破了自己的动脉血管，用自己的鲜血开始在半空中绘制阵图，在她充满仇恨的眼神中，一个竭尽全力的攻击咒术已经成型！
　　黑蔷薇则飞快折返冲到了边扬的身边。
　　“带我，去，去另一个入口，”边扬喘息着，先是吩咐了黑蔷薇一句，接着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当心，它还有余力！不要拼命！”
　　灵鬼还有能力反抗！
　　这就是一个专业通灵师的直觉，也是【灵魂指引法】的体现。
　　边扬的直觉不幸的成为了现实。
　　面对库库林和娜塔莎的疯狂进攻，灵鬼及时反应了过来，作为强大至极的灵体生物，即使在极致痛苦的之下，它也能挤出一部分神智对抗外物。没有丝毫犹豫，它直接引爆了自己一半的触手。
　　以及所有奴仆的灵性！
　　在灵鬼的怒吼声中，所有死尸一般的奴仆都瞬间僵直，无数微光从它们的眉心处奔涌而出，以惊人的速度汇聚到灵鬼的身体里。同时，它的一半触手，也随之炸裂，化作微光涌入它的身体。在双重的抽取之下，灵鬼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短暂地突破了封印，让它可以短暂地使用一个序列8层次的能力。
　　而灵鬼选择的，毫无疑问的是——
　　【灵能虚化】！
　　一瞬之间，灵鬼的身影诡异地闪烁了片刻。它本身就很虚幻，呈现出灵体的特质，但在那么一瞬间，它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了，连边扬都找不到它的身影。
　　库库林和娜塔莎都停在了原地。
　　他们的攻击没有目标！
　　“十五秒。”库库林冷漠地说道。
　　作为处理科的科长，即使他没有直面过灵鬼，他体内的其他灵魂也能告诉他相应的信息和数据。
　　“糟了。”黑蔷薇皱起眉毛。
　　她看得出来，这一瞬间，库库林和娜塔莎都使用了最强的能力，但他们持续不了这个状态多久！娜塔莎的手已经在颤抖，而库库林身上的灵魂之火正在飞快地熄灭，他们正在飞快地失去战斗能力！
　　而灵鬼还没现身！
　　“来我……这边。”边扬虚弱地低喊道。他的手摸索了一下，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水晶瓶，以及一个黄色的口琴。
　　库库林看了娜塔莎一眼，直接向着边扬这边奔了过来。
　　“真是狡猾的怪物啊……”娜塔莎虚弱地笑了一声。在她面前的虚空中，那个阵纹正在急速地颤动着，想要将自己的威力宣泄出去，然而，它并没有可以发射的目标。灵鬼依旧用灵能诡异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不肯暴露出来。
　　轰！
　　娜塔莎再也控制不住阵纹，将它向前方的空地上引爆了过去——这是对封印系统破坏最小的发射方式。而与此同时，灵鬼的触手也从虚空中急速探出，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灵鬼一直在等待！
　　“你们，都要死。”
　　灵鬼的声音平静而蕴含杀意。它不再抱有幻想，不再对牧魂人有任何畏惧，现在的形势对于它来说无比有利！
　　“灵鬼……”
　　娜塔莎的话并没有说完。随着灵鬼的触手发力，她猛然仰起头，脸色急速变得苍白，而后斑点密布，干枯崩毁。灵鬼并不是用触手把她绞死的，它现在还不能将触手实体化，它是用灵能杀死了娜塔莎。
　　“你们，都要死。”
　　灵鬼罕见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而在另一边，库库林接过了边扬丢过来的水晶瓶，一点都不犹豫的打开，将其喝了下去。
　　这是将业鸣制作的回春瓶！
　　希拉斯市的世界进度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回春瓶】也充能了相当之多。库库林在连番的激战中，生命值确实损失了相当不少，精神状态更是很不稳定，一方面有灵鬼的影响，一方面也有灵魂燃烧带来的副作用。
　　库库林一口喝下了药剂，感受着一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飞速扩散开来，修复着自己的伤势，同时，精神层面的紊乱疯狂也减轻了不少。不过，这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我打不过它。”库库林将瓶子丢回到了边扬的手中。
　　缺失了边扬和娜塔莎的火力支援，单凭他自己一个人，是斩不死灵鬼的，刀术大师亦有极限，更何况他体内的众多前代灵魂正在燃尽。
　　“拖住它，让你的人离开这里。”边扬磕掉最后一瓶药剂，拿起了手边的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