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他的恨意
卫青芙静静地注视着这只高阶修罗脸上布满的恶意。
段绮霜看不到这白发少女，而这里的所有人也都看不到卫青芙。
她望着这只修罗，隔着长长的光阴与时空，在记忆的碎片中短暂地与她并肩。
夕阳下的村庄覆盖着一层血红色，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不久后黑夜再度降临。
村庄的寂静，被第一声惨叫打破。
段绮霜很快从睡梦中醒来，发现阿爹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紧脑袋不断打滚，好像极为难受，娘亲蹲在他身边手足无措，一声声呼喊着阿爹，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小小的段绮霜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这一幕，随后回过神来，惊慌地喊了一声阿爹。
阿爹痛苦的模样并未褪去，他不断发出难受的哀嚎声，段绮霜很快发现，这种哀嚎声不止在她家出现，从远处传来数道尖叫声，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
躺在地上的阿爹仿佛疯了一般，突然间抓着娘亲张开了嘴，便要朝娘亲咬下去。
娘亲脸上划过惊恐，下意识狠狠用力将他推了出去，阿爹的后脑勺撞在土墙上，脸上露出短暂的清醒，这股清醒变为了恐惧，他跌跌撞撞地转身奔出了家门。
娘亲含着泪喊了一声，提心吊胆地追了出去。
段绮霜拥被坐着，小脸苍白，良久，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迈开双腿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家门，那些混乱声与哀嚎声更加清晰了起来，许多农户家亮起了灯光，那些光芒映照出了一道道狂乱的身影，嘶吼声，哭泣声，惊惶尖叫声，犬吠声……无数声音夹杂在一起，似乎村庄从未这般喧闹过。
段绮霜苍白着脸奔在路上，颤抖着声音呼喊娘亲与阿爹，路上有人跑了出来，横冲直撞地与她擦肩而过，段绮霜看到那人脸上狰狞的表情与猩红的眼眶，吓得往后跌坐在地上。
那人被石头绊倒在地，爬起来时看到手背上的东西，发出一声恐惧的喊叫，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去。
借着不远处的火光，段绮霜看清了那人的手背上……长满了暗红色坚固的鳞片。
她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随后她吃力地撑着幼小的身子站起身，带着浑身泥土、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声音变为了恐惧而无助的哭腔。
“娘亲……阿爹……娘亲……”
卫青芙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年幼的背影步伐踉跄，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她一路跟着段绮霜，直到前方的路上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
她与段绮霜同时朝对方看去，认出那是原本卧倒在床的小秋。
小秋还穿着单衣，肤色已变为了青灰色，脸上爬着几条血红的脉络，依稀是熟悉的五官，却扭曲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狰狞的面容，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长满了鳞片。
他朝段绮霜伸出一只手，在远处的火光之中，显得怪异而可怖。
段绮霜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抖得像筛子，无声地张大了嘴，良久，发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声。
小秋迈开步伐，姿态怪异地朝她缓慢地走来。
段绮霜脸色惨白，不断往后退去，直到小秋从喉咙里发出古怪而嘶哑的声音。
“阿霜……姐姐……”
段绮霜瞬间浑身一颤，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小秋一步步缓缓朝她靠近，艰难地挤出一个个模糊的字，“阿霜……姐姐……救救我……”
直到小秋走到她面前，段绮霜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借着火光，她看到了小秋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硕大的眼泪从段绮霜的脸上簌簌落下，她张大嘴，无声无息地失声痛哭。
那张已不再是昔日伙伴的脸上，折射着火光的泪痕，纵横交错。
小秋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那条仍带着咬痕的，如藕节般的手臂。
段绮霜下意识地朝他也伸出手。
下一秒，伴随着重物砸下的声音，小秋的身子在她眼前轰然倒下。
高大的身影举着一块石头，心有余悸地朝段绮霜开口，“差点便让这小怪物逃了……你是段家那丫头吧？段哥跟嫂子呢？怎么没看住你这丫头？你赶紧回家去！别在村里乱跑！知道吗？！”
段绮霜抬头，看到那块石头上沾着一大块暗红的血迹。
她浑身颤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咬紧牙关疯狂往前跑去！
她一路奔到一户农家，直到在院子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才终于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之色。
她崩溃地大喊了一声“阿元”，不顾一切地朝那道身影奔去！
然而快到裴元身边时，她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最后顿在院子门口。
漫天的火光摇曳着将天空映得通红，火光之下，裴元仿佛失去了魂魄，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在他的脚边，倒着两具尸体，是名中年妇人与年迈的婆婆。
火光冲天，农舍被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裴元半边身子溅着血，一动不动。
段绮霜的声音颤抖地响起。
“阿叔呢……？阿叔、裴爷爷、大武哥呢……？”
裴元缓缓抬起头来，原本暗黑无光的眸子，此时被火光映照着……倒映出了段绮霜的面容。
他终于开口了。
“都是你。”
“都怪你。”
“都是你害的！”
那嘶哑的声音让段绮霜往后退了一小步。
裴元年幼的面容上布满了恨意，双目淬了毒一般盯着她。
“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招来的！！！”
裴元凄厉的嘶吼声仿佛泣着血，段绮霜露出恐惧而震惊的神色，眼眶含着泪，浑身发抖地往后退去。
她细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是、我……”
裴元浑身发抖，死死握着双拳，看上去像是即将要冲上来。
便在这时，一道少女清亮疯狂的大笑声从不远处响起。
两人一同望去，在黑夜与火光、浓烟之中，看到那原本精致而毫无人气的白发少女，此时站在村庄里，正捧着肚子开怀大笑，与不久前相比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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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绮霜看不到这白发少女，而这里的所有人也都看不到卫青芙。
她望着这只修罗，隔着长长的光阴与时空，在记忆的碎片中短暂地与她并肩。
夕阳下的村庄覆盖着一层血红色，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不久后黑夜再度降临。
村庄的寂静，被第一声惨叫打破。
段绮霜很快从睡梦中醒来，发现阿爹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紧脑袋不断打滚，好像极为难受，娘亲蹲在他身边手足无措，一声声呼喊着阿爹，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小小的段绮霜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这一幕，随后回过神来，惊慌地喊了一声阿爹。
阿爹痛苦的模样并未褪去，他不断发出难受的哀嚎声，段绮霜很快发现，这种哀嚎声不止在她家出现，从远处传来数道尖叫声，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
躺在地上的阿爹仿佛疯了一般，突然间抓着娘亲张开了嘴，便要朝娘亲咬下去。
娘亲脸上划过惊恐，下意识狠狠用力将他推了出去，阿爹的后脑勺撞在土墙上，脸上露出短暂的清醒，这股清醒变为了恐惧，他跌跌撞撞地转身奔出了家门。
娘亲含着泪喊了一声，提心吊胆地追了出去。
段绮霜拥被坐着，小脸苍白，良久，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迈开双腿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家门，那些混乱声与哀嚎声更加清晰了起来，许多农户家亮起了灯光，那些光芒映照出了一道道狂乱的身影，嘶吼声，哭泣声，惊惶尖叫声，犬吠声……无数声音夹杂在一起，似乎村庄从未这般喧闹过。
段绮霜苍白着脸奔在路上，颤抖着声音呼喊娘亲与阿爹，路上有人跑了出来，横冲直撞地与她擦肩而过，段绮霜看到那人脸上狰狞的表情与猩红的眼眶，吓得往后跌坐在地上。
那人被石头绊倒在地，爬起来时看到手背上的东西，发出一声恐惧的喊叫，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去。
借着不远处的火光，段绮霜看清了那人的手背上……长满了暗红色坚固的鳞片。
她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随后她吃力地撑着幼小的身子站起身，带着浑身泥土、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声音变为了恐惧而无助的哭腔。
“娘亲……阿爹……娘亲……”
卫青芙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年幼的背影步伐踉跄，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她一路跟着段绮霜，直到前方的路上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
她与段绮霜同时朝对方看去，认出那是原本卧倒在床的小秋。
小秋还穿着单衣，肤色已变为了青灰色，脸上爬着几条血红的脉络，依稀是熟悉的五官，却扭曲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狰狞的面容，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长满了鳞片。
他朝段绮霜伸出一只手，在远处的火光之中，显得怪异而可怖。
段绮霜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抖得像筛子，无声地张大了嘴，良久，发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声。
小秋迈开步伐，姿态怪异地朝她缓慢地走来。
段绮霜脸色惨白，不断往后退去，直到小秋从喉咙里发出古怪而嘶哑的声音。
“阿霜……姐姐……”
段绮霜瞬间浑身一颤，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小秋一步步缓缓朝她靠近，艰难地挤出一个个模糊的字，“阿霜……姐姐……救救我……”
直到小秋走到她面前，段绮霜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借着火光，她看到了小秋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硕大的眼泪从段绮霜的脸上簌簌落下，她张大嘴，无声无息地失声痛哭。
那张已不再是昔日伙伴的脸上，折射着火光的泪痕，纵横交错。
小秋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那条仍带着咬痕的，如藕节般的手臂。
段绮霜下意识地朝他也伸出手。
下一秒，伴随着重物砸下的声音，小秋的身子在她眼前轰然倒下。
高大的身影举着一块石头，心有余悸地朝段绮霜开口，“差点便让这小怪物逃了……你是段家那丫头吧？段哥跟嫂子呢？怎么没看住你这丫头？你赶紧回家去！别在村里乱跑！知道吗？！”
段绮霜抬头，看到那块石头上沾着一大块暗红的血迹。
她浑身颤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咬紧牙关疯狂往前跑去！
她一路奔到一户农家，直到在院子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才终于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之色。
她崩溃地大喊了一声“阿元”，不顾一切地朝那道身影奔去！
然而快到裴元身边时，她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最后顿在院子门口。
漫天的火光摇曳着将天空映得通红，火光之下，裴元仿佛失去了魂魄，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在他的脚边，倒着两具尸体，是名中年妇人与年迈的婆婆。
火光冲天，农舍被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裴元半边身子溅着血，一动不动。
段绮霜的声音颤抖地响起。
“阿叔呢……？阿叔、裴爷爷、大武哥呢……？”
裴元缓缓抬起头来，原本暗黑无光的眸子，此时被火光映照着……倒映出了段绮霜的面容。
他终于开口了。
“都是你。”
“都怪你。”
“都是你害的！”
那嘶哑的声音让段绮霜往后退了一小步。
裴元年幼的面容上布满了恨意，双目淬了毒一般盯着她。
“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招来的！！！”
裴元凄厉的嘶吼声仿佛泣着血，段绮霜露出恐惧而震惊的神色，眼眶含着泪，浑身发抖地往后退去。
她细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是、我……”
裴元浑身发抖，死死握着双拳，看上去像是即将要冲上来。
便在这时，一道少女清亮疯狂的大笑声从不远处响起。
两人一同望去，在黑夜与火光、浓烟之中，看到那原本精致而毫无人气的白发少女，此时站在村庄里，正捧着肚子开怀大笑，与不久前相比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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