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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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褚航笑了下,催他回去，“回吧。”
“真不用？”
“回吧。”褚航跟他强调，“是我做错了事,跟她无关。”
别对她抱有意见，也别为难她。
“放心。”
贺朝国一向洒脱，知道两人过不下去，既然不会硬劝，就更不会随便为难谁。
他没这么掉价。
“回了。”
“嗯。”
————
一如往常的告别,而相伴回家的路，只剩他自己。
贺朝国迎着落日的光辉,夕阳的余热照在他身上,未感受到想要的热气,却反而有两分戚戚然的冷意。
婚姻这玩意,真的不能随便沾。
不过还好,他和囡囡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也是深思熟虑的，倒不会走到老褚这一步。
贺朝国蓦地很想快点回家,看看家里的两个娇娇,抱一抱，哄一哄。
————
可直到手放在家里大门上的时候,贺朝国皱眉顿了顿，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一个想法：要是有一天,他跟囡囡也过不下去了......
贺朝国心沉了沉，想象不到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囡囡这么娇气单纯,离了他,谁还能护着她？
再说了,清清还在呢,当爹妈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分开？
他真的魔怔了。
————
“a、pa、a、papa”
清清的小奶音从后面传来，贺朝国回头，眼神先柔了下来，满目的柔情。
“闺女。”
宋悦推着清清，慢悠悠从后面走过来，“你回来了？”
“嗯。”贺朝国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掀开小车的帘子，把闺女从小车里抱出来，莫名其妙提起来的一颗心，倒是先落下来，亲了亲闺女小脸颊。
小清清似觉得痒，以为贺朝国再跟给她玩，小手拍了下，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奶白色的小乳牙熠熠生辉。
“a、papa”
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笑容治愈了贺朝国心底涌上来的一切不安。
他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揽着自家小媳妇，“去哪儿了？”
“前几天托小武给清清寻了几件衣服和几双小鞋子，预备着过冬的时候用。”
“这么早？”
“不早了。”宋悦扬眉冲他笑，“不合适了再找。闺女的衣服，多少都不嫌多。”
贺朝国低头，亲了亲她脸颊，“听你的。”
宋悦嗔他，“清清还在呢。”
贺朝国笑，抱着闺女凑近宋悦，故意曲解她意思，“闺女，你妈想让你亲她口，快给你妈亲口。”
清清哪儿懂这个，被贺朝国递到宋悦脸前，学着贺朝国的样子，糊了宋悦一脸口水。
宋悦：“.......”
贺朝国大笑起来，偏着劲儿给清清鼓劲，夸她，“闺女做得对。你看，你妈妈高兴得！我闺女真棒！”
宋悦拧了拧贺朝国腰侧，拿手巾擦了擦脸，虽不至于嫌弃自己闺女，但脸上带着个口水印子总是不舒服的。
“少教坏我闺女。”
贺朝国笑而不应答。
————
但是，小清清却从中找到了乐趣，“咯吱咯吱”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伸手想让宋悦抱她。
宋悦拿黏人的闺女没办法，从贺朝国怀里接过闺女，让他自己搬着小车进屋。
闺女刚到怀里，小清清蹬着小腿，往上够宋悦的脸，扑倒上面，又糊了宋悦一个口水印。
宋悦：“.......”
贺朝国笑出声，“闺女做得对。”
小清清看贺朝国笑了，自己也跟着傻乐，头上的小冲天辫一下一下晃着落日余晖。
————
“嘭”的一声，门被人大力踹开。
贺大哥一脸怒气走进来，一拳砸在贺朝国面前的桌子上，“贺朝国，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朝国出乎意料地平静，轻抬两个手指，挥走后面拦截不当的人。
门被人“咔哒”一声，轻轻关上，声音震响在寂静空气里。
“小悦不想在海平住，我带她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你想换到哪儿？正琪正河已经进去了，老二也下放了，你还想干嘛？你告诉我，你还想换到哪？咱妈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贺朝国，你告诉我，你现在想换到哪儿去？你是不是非要咱妈这一辈子都过不安生！”
贺朝国喉咙哽了下，面上似无波澜，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大哥，小悦带，”贺朝国顿了顿，浊气憋在心里，过了片刻，才慢慢说出女儿的名字，“带着清清，留在海平住到咱妈过生日，是我的主意。”
“大哥，是我让她们娘俩留下的。”
虽是贺母和贺大哥的要求，但也确实是贺朝国跟宋悦说的。
不然，宋悦未必会留下。
贺大哥神色一滞，低声劝慰他，“正琪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老三，这件事该翻篇了。”
死人都走了，活下来的人，总是要往前看。
“翻不了，”贺朝国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森然，“大哥，我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你知道吗？”
没有动手，装作不知你们背地里的谋划，已是我对这个家最后的情分。
“老三，多为咱爸妈想想。”
“可大哥，”
贺朝国鼻尖压不住的酸意，像极小时候那个跟人打架打哭了，回家赌气找他的弟弟，“我本来也是做了爸爸的。”
我本该教她善恶，替她撑伞，护她成长，为她择婿，疼她一生，爱她一世。
我本来也是当了爸爸，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
“会再有的。”
气势渐弱的贺大哥沉默许久，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慰自己，安慰贺朝国的理由，“老三，孩子会再有的。你和小悦都还年轻。”
贺朝国固执地摇头，“不会是她。”
他的女儿只有一个，再来谁都不会是他的清清。
————
梦境一变，折射在家中。
那是一座孤冷的小院子，院子门口停着一辆汽车，宋父的大秘林丰站在门口，似在等他。
贺朝国步伐放慢两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林丰手腕搭着外套，客客气气打着招呼，“贺局。”
贺朝国收回眼底阴沉，亦笑，“林叔，跟以前一样喊我小贺就行。我辞职了，不算什么局长了。”
林丰不接这话，依旧客客气气微俯身，把人往里面请，“首长在里面，您里面请。”
林丰态度越客气，宋父态度越明确。
终究还是来了。
————
屋里的宋悦清瘦吓人，全身似只剩下一身的皮包骨，坐在床边，目光空洞。
贺朝国艰难从宋悦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宋父，毕恭毕敬，鞠了身子，“爸。”
宋父不理他，依旧在一旁替宋悦收拾着衣服。
宋悦似听见门响，目光停留在贺朝国身上一瞬。
贺朝国俯身，走到她身边，放柔了声音，“囡囡，我回来了。”
宋悦收回目光，眼泪却“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不哭，囡囡，不哭。”贺朝国红了眼，粗糙大手小心地为她拂去脸上的泪珠，轻声哄她，“囡囡，我辞职了。前些日子，我听人说，杭市荷花开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宋悦摇摇头，贺朝国贴着她的额头，声线依旧温柔，“不想去杭市啊，那去青市好不好？我之前曾在那里当过几年兵，那个地方，一到夏天，山脚下成亩成片油菜花开起来特别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宋悦脸上的泪滴成珠子似的滚下来，他怎么擦也擦不够。
“不哭，不哭，囡囡乖，不哭了。我们不去青市了，我带你回东北好吗？结婚的时候许你去省城西市，一直没带你去。”贺朝国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在乞求她，“现在，我也闲了，我带你回去看看好吗？那个地方现在也不冷了，漫山遍野的山野雏菊很是漂亮，你一定....”
“贺朝国，”宋悦喊他，声音极轻，却打断了他的絮絮言语，她道，“我要走了。”
————
“贺朝国，我要走了。”
————
“囡囡！”
贺朝国惊醒，坐起身来，心口一阵刺疼，带起一片被角。
宋悦本是背靠着他，依偎在他怀里，此时，被他惊醒，转过身，睡眼惺忪，迷蒙着双眼看他，声音带着些刚醒的腻意，娇娇的。
“怎么了？”她小手拽他的衣角，想把他拽下来，屋里的冷气顺着漏风的被子往里面钻，“冷。”
贺朝国顺从地被她拉回床上，宋悦自觉自发地滚动他怀里，又抬头问他，眼里渐渐有了几分清明，“怎么了？”
“没事。”
贺朝国在她额头、脸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细碎的吻，虔诚而温柔，慢慢平复着自己心中的不安。
后背不断渗出的冷汗似在提醒他，刚刚的那一切，不过是错觉，不过是个虚诞荒缈的梦境。
宋悦双手慢慢搂向他脖颈，想着今天的日子，终究还是顺了他，细碎声音夹杂在他呼吸渐粗重中，“轻..轻点..女儿..还在...”
贺朝国分心看了眼在床内侧酣睡的女儿，不禁摇头失笑，自己怕不是魔怔了。
竟被梦境迷了心思，意志训练怕是要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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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际大明，公鸡鸣声，声声入耳。
早无睡意的贺朝国静静看枕在自己胳膊上的孩儿她娘，闺女躺在一侧，孩儿她娘睡在自己怀里，心里一片满足。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到点下床，贺朝国慢慢抬起孩儿她娘的头，小心的抽出自己的胳膊。
却不防还是惊醒了她。
“你要早训了？”
“嗯。”贺朝国爱怜地亲了亲她额头，“睡吧，时间还早。”
宋悦却睁开眼，眼里满满都是他，杏眼弯弯，亲他在脸颊，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似要将满心的心意说与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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