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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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掉所有遗民祭祀，关闭空间裂缝之后，所有冥河遗民同时消失不见。
周仁环顾四周，只见祭祀广场上空空荡荡，整座城市废墟中也渺无人烟。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些冥河遗民，为什么会被冥河遗弃？又为什么想要把我们献祭给那只虫子？”周仁问道。
“冥河遗民，是被冥河力量所遗弃的生物们……”
冥女挽着周仁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冰冷无情，但并没有拒绝周仁的提问，而是非常耐心地解释。
自古以来，诸天万界之中，崇拜强大的力量就是大多数生灵的天性。
弱者崇拜强者，弱国崇敬强国，弱小宗门成为强大宗门的附庸……
而冥河，这一条流经诸天万界的河流，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虽然冥河的力量并没有整体具象化为一个生灵，但几乎所有直接或间接见过冥河的生灵都知道：
这条看上去波澜不惊的灰色河流，能够流通诸天万界，埋葬亿万生灵，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因此，诸天万界之中产生了对冥河的崇拜。
这些生灵，自称为“冥河眷属”。
无数世界、无数种族、无数生灵，不约而同地崇拜起这条伟大的河流。
这种崇拜是盲目的。
他们狩猎，将猎物沉入冥河之中，向冥河献祭，试图通过崇拜，换取强大的力量。
他们将新生的婴儿扔进冥河之中，试图获得“冥河之神”的眷顾。
他们在生命走到尽头时，跳进冥河之中，想要在死后进入“冥河之国”。
……
对于冥河的祭祀行为，发生在诸天万界，发生在想要从冥河之中获取力量的生灵中。
但……冥河是无情的。
冥河就是冥河，冥河不同于普通的神灵，它不需要生灵的崇拜，也不需要各种各样的祭祀。
冥河只是冥河，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流淌，沉默地流过诸天万界。
这些生灵的祭祀行为，非但没有获得任何的力量，反而激发了冥河的愤怒。
于是，一场大洪水，在诸天万界之中，爆发了。
冥河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这场大洪水，不但淹没了那些无知的“冥河眷属”，还波及了无数普通的生灵。使冥河流过的诸天万界，生灵涂炭，一片死寂。
这件事情，发生在遥远的历史之中，被幸存的生灵们称为：
“冥河之怒”
多元宇宙之中，无数强大的神明联合起来，联手阻止泛滥的冥河洪水。直到一千年之后，冥河洪水才退去，冥河之怒才结束。
为了防止冥河再次泛滥，这些强大的神明花费巨大的代价，在冥河周围刻下防护法阵，并且沿着冥河两岸，制造了河堤。并且严令禁止任何生灵靠近冥河，也不允许对冥河的任何祭祀活动。
从此，冥河再也没有再次产生洪水。
但没人知道……到底是因为冥河没有再次发怒，还是因为这些阵法与河堤发挥了作用。
从那之后，幸存的极少数“冥河眷属”，变成了“冥河遗民”。
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之中浸染了大量冥河的冥气。因此，他们获得了永生，而且能够变为阴影，难以被人察觉。
但……永生的代价是不死。
能够变为阴影的代价，是无法变回普通的生灵。
现在，这些冥河遗民们获得了冥河的力量，但这种力量……
“没有人会想要这种力量。”听完冥女的讲述，周仁摇了摇头。
“所以说，这些冥河遗民们，想要将冥河渡船献祭给强大的生物，用于消除他们身上的冥气？”周仁问道。
冥女摇了摇头：“除了极少数的至高神，没有任何生灵能够消除冥河遗民身上的冥气。他们已经与冥气融为一体。”
“他们只求一死罢了。”
“当永生成为一种折磨，他们便无限渴望死亡。所以想要将手中的一切都献祭给强大的存在，换取永远的安宁。”周仁发出深深的感叹。
“所以说，我们刚才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位冥河遗民？”
冥女用冰冷的声音回答道：“没有，你只是将他们送入了暂时的沉睡。在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会复活，继续承受永生的折磨。”
“就算天空中的那只虫子降临这个世界，也无法杀死最弱小的冥河遗民。”
“他们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冥女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像那沉默着流过诸天万界的冥河一样。
天性不改。
无数岁月之前，这些冥河遗民将一切献祭给冥河，换来的只是冥河的怒火。
在无数岁月之后的现在，这些冥河遗民仍然只会向更强大的存在献祭，试图让自己获得安宁。
漫长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们向前走，哪怕一步……
“所以，盲目献祭是不可取的。”了解到冥河遗民的故事，周仁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
首先，献祭者并不知道，所谓的“神明”到底需要什么。
其次，就算献祭者成功献祭了神明需要的事物，是否帮助献祭者，仍然在神明的一念之间。
最后，面对一些情况，就算是神明出手，也并不一定能够帮助献祭者达成目标。
所以，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
……
听完冥女所说的这段历史，周仁受益匪浅。
虽然这种历史故事，无法对周仁的实力产生立竿见影的影响。但这其实是一种重要的底蕴积累。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放在诸天万界都有道理。
周仁提升实力的速度很快。自从离开大凉界以来，才过去了两年。而周仁已经从锻体中期，晋升为炼气中期，实现了一个大境界的飞跃。
平凡修士，光是从锻体后期晋升到炼气初期，所用的平均时间，就是二十年。
周仁的晋升速度，无论放在乾坤修仙界的哪个宗门，都算得上数一数二。除了极少数特殊的存在，很少有人比周仁的晋升速度更快。
但如此快的晋升速度，有可能埋下一个隐患：
就算周仁在修炼上无懈可击，也没有积攒任何负面的因果报应。经验和眼界会成为他最大的桎梏。
所幸，通过主神空间，周仁能够穿梭诸天，在这方面获得相当大程度的补足。
就如同从冥女口中得知的这段冥河遗民故事一样，放眼整个乾坤修仙界，都不一定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些知识和经验，总有一天派的上用场，在适当的时机发光发热。
……
“所以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周仁回过神来，对冥女问道。
“飞上去。”冥女指了指两人的上方。
“飞上去？”周仁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天空中倒悬着一个赤红色的世界。那里，是地狱的残余力量所控制的世界。
红色的世界，与灰色的世界大致相似。荒原、河谷、河流、山川和动物，几乎都一一对应。只是由于地域力量的控制，所以这些事物的具体形象发生了变化。
在地狱世界里，那条倒悬在天空之中，违背了重力规则，从地下流到天上的红色河流，并不是冥河，而是另一条地狱中的河流——
岩浆河。
这条河的名字十分平凡，但它实实在在，是一条贯彻地狱的大河。
虽然岩浆河在诸天万界的影响力远远不如冥河，但其作为与地狱的“血管”，蕴含着非常强大的力量。
传说，地狱中的第一位魔神，就是从岩浆河中走出。
现在，岩浆河的一条支流，就悬挂在周仁和冥女的头顶。
周仁抬头，向天上看去。
飞上去？飞到哪里去？
直直向上飞，进入地狱世界时，两人就会迎头撞上这条恐怖的岩浆河！
“你是说……那条岩浆河里吗？”
“是。”冥女点了点头。
周仁估计了一下，就算是自己全力运转纯阳水炎诀，也不可能在这条岩浆河中，幸存下来。岩浆的温度实在是太高，哪怕是沾到一点，都会将自己直接融化！
自然的伟力，绝非个人可以抵御。即使有人能够跃入进入岩浆河内，那也不可能是炼气期的修士！
“虽然我挺喜欢把敌人烤成焦炭，但我自己暂时还不想变成焦炭。”周仁咂了咂舌。
“可以换一个地方吗？”他看向冥女。
冥女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一样，冷漠无情，看不出任何情感。
“都一样。”冥女说。
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周仁反应过来，冥女就挽上了他的手臂。紧接着，周仁感到脚下一股冰冷的力量传来。他低头看去，发现灰色的大地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头顶的红色世界，正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从冥女的手中，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冷感。周仁仿佛瞬间进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凛冽，温度极低。
转眼之间，两人就已经临近了两个世界的边界。无论是冥河遗民城市遗址的禁空阵，还是冥河世界的灰色荒原意志，都不能限制冥女的飞行。
满眼的红色扑面而来。
“噗通！”
周仁和冥女一头撞进了岩浆河之中。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痛彻心扉的灼烧感，而是如同夏天刚刚从空调房走到太阳底下那样，只有微微的炎热感。
冥女身上散发出的寒意，通过两人手臂的接触，传递到周仁身上，帮助他抵御住了岩浆河的恐怖高温。
周仁好奇地左右打量，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岩浆之中。满眼所见，皆是一片红色的世界，目光根本无法看到远处的物体，全部被岩浆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能感受到你的本源力量碎片吗？”周仁问道。
冥女点点头，挽着周仁的手臂，用一股冥气带着载着两人，向一个方向游去。
虽然两人能够在岩浆河中自由移动，但很显然，这条河里的生物，并不只有两人。
很快，两位“不速之客”便被岩浆河中的原住民们盯上了。
一只火鲨率先出手，它是岩浆河中最强大的猎食者之一，不但能够在高温的演讲中快速游动，还能用锋利的牙齿，撕开猎物的身体。
周仁虽然看不见远处的火鲨，但武道直觉告诉他：这个方向有敌人袭来。
周仁拔出火灵剑，毫不犹豫，一剑劈向火鲨袭来的方向。
“咔嚓！”
火鲨的牙齿应声而断。
虽然火鲨能够免疫高温的岩浆，周仁释放的纯阳火焰，也对常年生活在岩浆河中的火鲨不起效果。但火灵剑本身的锋锐和坚硬，仍然存在。
火鲨不过是炼气期的妖兽，怎么敌得过灵器的锋锐？
牙齿断裂，火鲨察觉到眼前的猎物并不好惹，于是立刻调转方向，与周仁擦肩而过。
周仁随手一挥，火灵剑在火鲨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这只火鲨哀嚎一声，速度骤降。鲨尾和鲨鳍因疼痛而扭曲颤抖，最后沉入岩浆河的深处。
冥女看了那只火鲨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然后挽着周仁继续前进。
强大猎食者火鲨的死亡，彰显了周仁的实力。岩浆河中，许多较为弱小的猎食者闻风而退。它们连火鲨都打不过，更不是这两个奇怪生物的对手。
但是，岩浆河中，并不缺乏比火鲨更强的猎食者。
一群火焰鱼盯上了周仁和冥女。
火焰鱼，是岩浆河食物链中的最底层。它们平平无奇，只拥有口中的一团火焰作为攻击手段。这团火焰比岩浆的温度更高一些，但并不足以对其他生物造成致死性的威胁。因为大家都生活在岩浆河之中，对于火焰和高温的抗性非常高。
但是，当一群火焰鱼聚集起来的时候，它们会跃升到食物链的顶层。
一只火焰鱼口中的火焰，能够与另一只火焰鱼口中的火焰相结合，提升火焰的温度。而且可以无限叠加。当他们形成火焰鱼群时，这个鱼群所发出的火焰，温度能够达到岩浆的数倍！
足以杀死岩浆河中所有的生灵。
一只火焰鱼，是所有猎人的猎物。
一百只火焰鱼，能够杀死一只火鲨。
一千只火焰鱼，足以杀死岩浆河中的任何生灵！
现在，有一群由超过一千只火焰鱼组成的鱼群，盯上了冥女和周仁。
周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皱了皱眉头，拔出火灵剑准备战斗。武道直觉正在疯狂预警，有某种危险即将威胁到他的生命。
但奇怪的是，周仁并不能察觉到危险到来的方向。
是来自上方的攻击？
不对，前方也有危险感……
后方也有，攻击到底会从哪个方向到来？
周仁左顾右盼，始终无法确定即将到来的攻击，到底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莫非敌人有某种混淆感知的能力？周仁猜测。
下一刻，周仁便明白了：
敌人并非拥有混淆感知的能力，而是——
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
火焰鱼群从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将两人团团围住，然后同时释放出口中的火焰！
危险！
直到火焰临身，周仁才察觉到，原来敌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怎么办？
周仁的脑海急速运转。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应对这种局面。
周仁所擅长的火系功法，根本无法对岩浆河中的生灵造成的威胁。武道只适用于对付一个敌人，难以应对数量如此巨大的围攻。火灵剑本体也没有AOE能力。符箓集中的符箓，根本无法激发，就会被直接烧毁……
难道，真的要动用樊虚给予的那一块护身符了吗？
好在，周仁并不是一个人。
冥女一只手挽着周仁的手臂，缓缓地举起了另一只手。
她小嘴微张，清晰地吐出了一个音节：
“葬！”
一刹那，周仁仿佛看到了一条灰色的河流，滔滔河水绵延不绝，就算是深处地狱的岩浆河支流里，这条灰色的河流依旧如此显眼！
冥河，葬万物。
其中，也包括地狱的生灵。
周仁感到身周的温度骤降，袭来的火焰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数量极其庞大的火焰鱼群。随着冥河虚影的出现，它们不约而同地沉入其中。这一次，它们并不是以捕食者的身份，而是以被埋葬着的身份。
简单、直接。
冥女的一抬手、一轻声，直接抹杀了整个火焰鱼群。
周仁回头看去，掩盖不住眼底的震惊。
这是炼气期的实力吗？
就算在同一境界，力量本源带来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上一刻，周仁面对火焰鱼群束手无策，或许只有用那一道底牌才能勉强逃出生天。
下一刻，冥女就简简单单地抹杀了所有的火焰鱼。
似乎是察觉到周仁的震惊，冥女转过头来，对他说道：
“总有一天，你也能做到，甚至比我更强。”
“你怎么知道？”周仁问道。
“冥河告诉我的。”冥女的声音之中，还是听不出来任何感情，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必然发生的事实。
“你是怎么……从冥河之中得到这个信息的？”周仁决定刨根问底。
“冥河流经诸天万界……而诸天万界，并非只是空间上的概念，还是时间上的概念，甚至包括更多……”
“冥河无物不葬，因此无所不知。”
“你无所不知吗？”
“我现在只能知道……冥河中的极小一部分信息……”其中就有与你相关的世界。
“你……看到了我未来的世界？”周仁好奇地问道。
冥女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两人继续在岩浆河之中前行，这一次，没有任何生灵敢于挑战两人。
火鲨和火焰鱼群的死亡，已经让岩浆河中的猎食者知道：这两个外来者，不能惹！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冥女挽着周仁的手臂，从岩浆河的另一侧飞了出来。
飞出岩浆河，两人来到了地狱世界的空中。从空中向地面看去，这是一个纯粹的、红色的世界，各种各样的地狱生物在世界中游荡着，寻找着自己的猎物，或者等待变成猎物。
这边，比对面要热闹许多。
冥女闭眼感知了一番，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指向了西方。
周仁顺着冥女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在她手指方向的远处，有一座拔地而起的暗红色城堡。
……城堡？
“你散落的那部分本源力量，就在那座城堡之中？”周仁问道。
“是，就在地狱堡垒里面。”
“那去吧。”
虽然距离很远，但周仁已经能隔空感应到，地狱堡垒之中隐藏着一个强大的存在。
“是一只地狱魔卒。”冥女说道。
周仁体内的火系灵气在兴奋地跳跃，不仅仅是因为来到了地狱这个火焰世界之中，还因为它即将面对一位同样使用火焰力量的敌人。
之前的岩浆河之行，让周仁体内的火系灵气质量，提高了一成。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成，要知道，许多炼气期修士从初期晋升到中期，也不过将体内灵气的质量和浓度，提升了三成左右。
风险，总是伴随着收益。
特别是当你抱着一根大粗腿的时候，风险不再是风险，但收益依然是收益。
岩浆河之中的火焰鱼群，让周仁一身的能力无从施展。否则，他还可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好处。
而眼前的地狱堡垒，周仁可以面对一位强大的火系敌人，与其正面战斗，不仅能提升周仁的战斗经验。将其击败，还能促使火系灵气的提升。
有冥女压阵，周仁能够放心施展。
“待会儿让我来吧。”周仁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嗯。”冥女点点头。
地狱魔卒，相当于人类的炼气期修士，正好和周仁处于同一境界。
对方拥有一座地狱堡垒，在这一片地狱中，处于统治地位，肯定不是普通的地狱魔卒。说不定比普通的炼气后期修士更加强大。
算上地狱生物拥有的特性，周仁估计，这位地狱魔卒能够和普通的筑基初期修士，过过招。
恰好，周仁的实际战斗力，也差不多相当于普通的筑基期修士。
棋逢对手。
不仅如此，冥女还能帮助周仁压阵，防止各种意外的出现。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一转眼，两人已经来到了地狱堡垒的门口。周仁上前一步，一脚踢开地狱堡垒的大门。
“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