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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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云州，焦点绝对是在楚言身上。但是楚言作为这个焦点，却仍然在昏迷当中。
    悬空神城，一座大殿之内，楚言躺在床上，神色中透露出一丝虚弱。而一身金袍的青龙则是坐在他的旁边，寸步不离。青龙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紧张，毕竟舜英圣人已经探查过楚言身体的情况。而且此时就有圣人盯着这个地方，楚言的安危不可能出现丝毫问题。
    而在青龙的身旁，则是站着一位白衣少年，正是张自浊。在战斗结束之后他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和青龙一起等待着楚言的苏醒。
    此时的楚言意识极为模糊，和张自浊的那场战斗，虽然他的肉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伤势，但是他的精神却是虚弱无比。楚言的意识被张自浊强行拉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在张自浊的精神世界之内，多待一个呼吸对楚言的精神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正是因为如此，楚言这一次才会昏迷如此之久。毕竟精神力和元神、灵魂这些息息相关，没有多余的方法，唯有静养。
    青龙和张自浊的定力都远超常人，站在大殿之内许久身形都不曾动弹，时间在这里都仿佛停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咳嗽之后，楚言缓缓睁开了双眼。
    如果说是闻天语在这里，必然是神色一松，然后师徒二人共同分享胜利的喜悦。可是在这里的不是闻天语，而是青龙和张自浊，两个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云淡风轻的人。哪怕楚言醒来，这两人也只是略微改变了一下视线，却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语。
    三个人三双眼睛，就这样互相看着。终于，楚言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尴尬问道：“那个……我昏迷了多久？”
    楚言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张自浊也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尴尬，然后轻声说道：“差不多正好一天。我来这里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问完我立刻就走。”
    青龙微微点头，但是身形却没有任何移动。看到这一幕，楚言连忙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有关我的一切，都不用回避青龙前辈。”
    “这样啊。”
    张自浊不再多说，盯着楚言的双眼径直问道：“我想问你，你最后那一剑是怎么回事？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风满楼的的剑招，五世轮回。”
    风满楼在中土神州乃是最为顶尖的势力，如同当空皓月，压在无数修士尤其是剑修的头顶。而五世轮回更是风满楼的极为出名的一道神通，包含着五重剑招。五世轮回既是这五重剑招的总称，也是最后一重剑招的名字。
    五世轮回虽然是五剑楼的代表神通，但是却并不是风满楼中最强的神通。甚至哪怕是风满楼中最强大的剑招，也未必能够破去张自浊从阴阳照中传承下来的恐怖天赋。既然如此，楚言为什么能用这样的剑招破去张自浊的精神世界呢？
    楚言沉默片刻，这个问题，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五世轮回的前四道剑招楚言都是早已融会贯通，但是唯独第五招一直都无法参悟。楚言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但是当他在张自浊的精神世界中施展出那一剑的时候，楚言才知道那是剑招的问题。
    因为小道童教给他的，根本不是风满楼传承下来的五世轮回，而是八角石盘之内，李太白问罪森罗古殿时所施展的五世轮回。在张自浊的精神世界之内，楚言之前有关轮回的种种领悟终于厚积薄发，让他成功施展出了这一剑。
    楚言心中有答案，但是这个答案，真的能够告诉别人吗？
    看到楚言的沉默，张自浊露出了然的神色，淡淡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是我唐突了。不过你的剑，真的很不错，等到中土神州之后，我还会请你喝酒。”
    楚言神色古怪，心道你这人看起来儒雅随和，怎么就那么爱喝酒呢？
    张自浊看着楚言的脸庞，神色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多么希望你是我的那位故人，如果没有遭遇那些事情，以他的恐怖天赋，恐怕几年前就该拥有我们这样的战力了。”
    随后，他又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说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跟你说这些。”然后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楚言望向张自浊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问道：“你的那位故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张自浊身形顿了顿，用平淡到可怕的声音说道：“他叫楚不语，是我的哥哥，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仇人。是我想把酒言欢的人，也是我想痛打一顿的人。他是真正的遭受上天嫉妒，若非如此，我们修行十年恐怕比不上他修行三五年。”
    张自浊的天赋，绝对是称得上是惊才绝艳。但是哪怕是他，也会说出“我们修行十年恐怕比不上她修行三五年”。青龙早已告知楚言，在小道童的运作之下，所有人都认为楚言早年跟随文阳城内吕神医修行，迄今为止踏入修行之路已经有十五年左右了。楚言虽然不知道小道童怎么瞒过那么多人的耳目的，但是既然小道童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现在，楚言似乎有些明白小道童的动机。
    中土神州，并非所有人一出生都会开始修行，而是打磨体魄，让精气神都调养到最佳状态。张自浊年纪比楚言小上一些，实际上他踏入修行之路也不过十年多一点。
    而楚言到现在，不过修行了五年而已。
    说完这些之后，大殿之内，再无张自浊的身影。
    良久之后，青龙才缓缓开口说道：“他的情绪很复杂。”张自浊最后的语气分明十分平静，但是平静其实也是复杂的一种。
    楚言眼眶有些湿润，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毕竟他口中的那位故人，的确就是我。”
    楚言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记忆绝对出了一些问题，自己忘记了许多极为重要的事情。在楚言的记忆当中，他自小便是跟随邵叔生活在文阳城，甚至幼年时期的一些事情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当楚言听到张自浊的话的时候，一直以来的想法却被动摇了。
    “他叫楚不语，是我的哥哥，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仇人。是我想把酒言欢的人，也是我想痛打一顿的人。”
    如果仅仅是知道楚不语这个人的存在，张自浊的语气之中根本不可能包含如此复杂的情绪。楚言可以断定，他和张自浊一定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而且彼此之间一定发生过许多事情。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是楚言与司空令仪相遇时的感觉，但是却不是他和张自浊相遇时的感觉。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初相识，他们本来就是故人啊！可是对于那段记忆楚言偏偏没有任何印象，仿佛只是楚言的臆想。
    楚言记忆当中，自己年幼之时文阳城里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此刻如同恶鬼一般狰狞。
    楚言感觉自己被一个如同天地般辽阔的棋盘所覆盖，棋盘之外，闪烁着无数恐怖的黑影。楚言相信，这些黑影绝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却让楚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青龙望着悄无声息却满脸泪水的楚言，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些有资格执笔种族历史的存在，现如今或者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向这个少年伸出了黑手。